【珉key】透明雨伞-苒苒

婚后带崽日常向音乐家崔珉豪x编剧金起范

壁垒：有隐晦生子设定不喜勿入

BGM:

每天和你-素珍

Beautiful Day-Nell

“阿爸，可以吃饭了吗！”崔范还没进门就开始嚷嚷，“我闻到味道啦！是清炖安康鱼对不对！”

“蹦米，可以吃饭了吧！”紧随其后的那个男人正忙着往小院里抖搂伞上的水滴。雨丝从透明的褶皱里漾开，降落到铺满地面的淡紫色花瓣之上，便欢乐地雀跃起来。鼻尖渗入饭香，他的步履也变得轻快，兴之所至，他便豪迈地挥挥伞柄，大喊一声：“饿啦饿啦！”

崔范也学着晃起身上的pengsoo书包，将自己的水瓶高高举起，指向天际：“饿啦饿啦！”

“再饿也没用！第一件事——崔米诺必须先去把你那沾着泥点子的裤子和外套换掉；第二件事——崔范范必须把湿漉漉的书包挂到钩子上，禁止往沙发上随便一扔。”烟雾升腾，灶台前的那个人明显没有回头，可声音却悠悠然地从厨房那旮旯飘来。

崔珉豪的屁股刚刚挨到沙发便迅速弹起，一只手接过崔范隔空丢来的书包，两人难以置信地交换了一下眼神，便悻悻然地溜到房间里执行任务去了。

“你阿爸背后绝对长了眼睛。”崔珉豪一边把pengsoo挂上钩子，一边对着身边的小人儿煞有介事地说道，“不过你也真是的，书包都湿透了，就这么往沙发垫子上扔，等下又连累我挨骂。”

崔范嘟起嘴，手指戳戳崔珉豪的屁股：“明明是爹地你的裤子更脏！是你连累我挨骂的次数多好不好！”

五分钟后，出现在饭桌前的两人，衣着干净，温顺乖巧。金起范满意地拿饭勺敲了一下碗，“当”的一声，家庭晚宴算是正式开始了。

崔范的鼻子的确很灵，桌子的正中央正是一盘清炖安康鱼。切成细条的青椒和红椒相映成趣，白嫩的安康鱼化成酥软的小块，在米黄色的汤里徜徉。

珉豪看到这道菜眼睛便倏地亮了，筷子一拨拉就挖下一大块肉来，正准备丢进碗里呢，头上便挨了一记重击：“慢点吃，别害得范范又吃不到。”

“没事没事，今天我就让给爹地了！多吃点，乖！”范范爬到椅子上，轻轻抚摸了一下崔珉豪挨打的地方，学着大人的口吻，柔情款款地说道，“爹地很需要补充能量，不然就累垮了呀。”

崔珉豪正如蒙大赦地嚼动着鱼肉，听到范范的最后一句话，喉头一哽，口中的鱼肉汁水四溢，引发他一阵猛烈咳嗽。他抽了一张餐巾纸擦拭嘴角，强作镇定之余，只听身边蹦米幽幽地问了一句：“那范范是觉得，阿爸就不需要补充能量嘛？”

“阿爸你又不用跟我一起参加亲子运动会！”范范跳到崔珉豪的膝盖上，作出安慰姿态般拍了拍金起范的肩膀，“不过下次厨艺大赛，我一定要邀请你和我一起参加。”

哦，还好，这孩子是在说亲子运动会这件事呀。崔珉豪面不改色地把揉成一团的餐巾纸放到桌上。只听到身边的蹦米舀了一口大酱汤送到嘴里，又幽幽开口：“亲子运动会？就是你一个月前参加的那个？你们幼稚园办活动办得这么勤的吗？”

“对！就是爹地拿了十一块金牌，一块银牌那一次，嘻嘻！”范范历数起过往的光辉历程，手又忍不住恣意挥动起来，就像堂吉诃德面对风车的一次狂乱舞蹈。崔珉豪的鼻子成了儿子手中隐形的“长枪”的靶心，被重重一击，但他也顾不得喊痛，只是朝着崔范拼命眨眼睛。

范范会意般冲他连送了五个wink，又继续开心地喊道：“这次我看得拿十二块金牌啦！”

“吃饭吃饭，先吃饭。”崔珉豪把儿子送回座位上安营扎寨，夹了一块炸鱿鱼圈放到儿子碗里，自己也低头乖乖地消灭盘中的食物。

“范范，你记不记得当初你爹地拿了金牌后，大家是什么反应呀？”金起范也往儿子碗中放了一块炸鱿鱼圈，温柔一笑。

完了。这下完了。崔珉豪这下连筷子都不敢动了，只听到儿子天真浪漫地继续复现那天的场景：“珍基跟我打过赌的，他说他爸爸是体育生，很厉害，我爹地是搞音乐的，肯定比不过他爸，可是他爸爸就拿到了一块金牌。这下，他就得给我送一个月的小熊软糖，结果他就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，好像都要哭出来啦。

不过，其他的小朋友一点都不伤心，他们都很崇拜爹地，钟铉还说要跟我交换一天爸爸呢。不过我拒绝了，听说他爸爸要把他放假的时间送去学唱歌，好可怕。我只允许他和爹地拍一张照，换爸爸我可不要。”

“哦？就只有他拍了？”金起范眯眯眼镜，继续保持那粲然的微笑。

“阿爸你的记忆力不至于这么差吧！”范范溜下椅子，“哒哒哒”跑到房间里，一阵翻箱倒柜之后，他又“哒哒哒”跑了回来，勾住金起范的脖子，把一张照片举到金起范面前，“好多好多人都来拍照了呀！喏，爹地比屋里亲故最喜欢的小民老师还受欢迎！”

崔珉豪根本不敢望向金起范的方向。这张照片他记得，蹦米肯定也记得很清楚：他身上挂了十几个奖牌，肩膀上坐着范范，站在照片的最中央；不，不能说站，实际上他并未有立足之地，妈妈们挤挤挨挨地环绕着他，一手拉着孩子，一手有礼貌地轻轻搭在他肩膀上。虽说他肩膀宽吧，但也是头一次被同时搭上二十来只手，场面变得混乱异常。加上现场照相机“咔咔”乱闪，大家都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按下快门的，所以有的妈妈还来不及转头，已被镜头捕捉，结果就是——照片中半数以上的人都在崇拜地仰视他，他则在中间露齿欣然而笑。

“众星捧月，真是众星捧月。”蹦米又要咬牙切齿地重复这句话了。

“阿爸，你是不是觉得爹地被这么多阿姨围着不太好呀？后天运动会我们一起去吧，上次就是因为你没去，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。“范范看着蹦米的神情终于恍然大悟，急忙找补，但这孩子怎么到现在才开窍，早就迟了！

珉豪心虚地捕捉蹦米的眼神，可金起范却开始低头对付盘子里的辣白菜了：“阿爸得看看时间哦。”

“阿爸好忙，上次有剧本要写，这次也是剧本嘛？可大家都是爸爸妈妈一起去的！”范范郁郁不乐地嘟哝。

“你阿爸最近很忙的，不过一定会尽量抽时间的喔。”珉豪出来打了个圆场，“好啦，吃饭吃饭，要吃干净，还有那么多米粒粘在碗底呢。”

珉豪往范范和蹦米的碗里都各自夹了点他们爱吃的菜，可三人都没再开口说话了。

窗外的雨还在轻轻飘洒，天空呈现出鸢尾花瓣的暗蓝色。灯光从清潭洞这一座小宅子的窗缝中渗出，从远处望向这里，小房子就像在阗寂深海里悬浮起来的岛屿。院子里的枝蔓和花朵往上伸展，宛若游鱼将脑袋浮出海洋，寂静地吐出心事的泡泡。

今晚范范上床睡觉的时间格外的早。阿爸和爹地一起进来，一个帮他掖好被角，一个帮他垫好枕头，而后在他的额头上“啵叽”一下，才恋恋不舍地离开。崔范独立睡觉一年多了，这俩人却似乎还一直怀念一家三口挤在一张床上的感觉。

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的原因，范范睡得不太安稳。惊醒过来的时候，外面的世界正电闪雷鸣，雨点叩击着窗扉，来势汹汹。房间被闪电照亮的那一刻，范范突然觉得有点儿害怕。“男子汉在小时候会怕闪电吗？”他用被子蒙住头。应该会的吧。要长成爹地和阿爸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男子汉怕是需要点儿时日。思前想后，他总算下定了决心，决定拨出人生中的那么几个小时，坦坦荡荡地当个懦夫——就去找阿爸和爹地挤挤吧。

他俩的房间就在隔壁，按理说这个点他们应该睡下了呀。范范溜到房间门口，却发现门开了一条小缝，透出小夜灯温润的光来。

“这次别太拼了，知道吗。”是阿爸的声音，好像还有点儿严肃。

“放心，上次他们是觉得新鲜才和我拍照——”爹地又开始辩解了。范范把手指头放到嘴里吮吸着，感觉现在破门而入好像不太好。

“你真以为我是因为这件事生气？”阿爸打断了爹地，“不看看自己上次回来都成什么样了。”

“就轻轻地扭伤了一小下嘛。”

“哎一古，又是韧带拉伤又是肌肉挫伤的！胜负就这么重要吗？”

里面传来“哎哟”的一声闷哼，似乎是阿爸敲了一下爹地的腿。

“你又不是不知道，我这么做才不是因为胜负心啊。”爹地的声音突然沉下来。“蹦米呐，这次运动会，你还是不去吗？”

范范屏住呼吸，准备仔细谛听阿爸的回答。

可是，房间里的两个人突然都不说话了。范范觉得有点奇怪，便小心地扒拉开那条裂缝，让门敞开得更大些。爹地正搂着阿爸，两人靠在床上，头贴得很近，好像也不是在生闷气的样子。

“有时候我老是会想，那个勇敢甚至莽莽撞撞的自己，到底去哪儿了呢？放到以前，就算几百只摄像头对着我，我也会是骄傲地握着你的手穿越人潮的那一个。但是现在不行了。米诺啊，我变得很胆小了。”阿爸的话有点复杂，范范听得没有很明白，但他还挺想纠正一下阿爸：阿爸的勇敢都登上过报纸呢，黑色的大字印刷得分分明明“勇于阐释渴望从未放弃探寻真实的努力”，当然，他同样不懂这些大字是在说什么，不过爹地给他解释过，意思就是“阿爸写的好多故事都是别人不敢写的，会有很多人因此生气，但是阿爸从来不害怕。”一听就很厉害对不对。阿爸在他心里，比画册上那些威风凛凛的高丽大将军还要勇敢许多。

可是阿爸现在在说自己很胆小呢。他睁大了眼睛，看见阿爸捉住爹地的手掌，放到自己的肚子上，缓缓摩挲着。“以前听老一辈人说，有了孩子后会变成怎样忧心忡忡的模样，没想到都成真了。会担心他是如何看待我们这个家庭的，会害怕幼稚园的孩子觉得我们范范和别人不太一样。”他的声音有点哑，“米诺啊，这道疤，倒像是留在我心上一样。”

爹地沉默了一会儿，手依然轻轻缓缓地在阿爸的肚子上画着圈：“你要相信充填这个世界的，大多都是善意啊。”

“小孩子们不会有什么恶意，我们都知道的，”阿爸叹了一口气，“但是小孩子也处在脆弱得像娇花一样的年纪呐。一句因好奇生发的话，都有可能变成灼伤他的火焰。我们也没办法预知其他的家庭是怎么进行性别教育的，在这个性别认知模糊不定的年纪，我们能做到的最大的保护，或许就是避免范范成为孩子们话题的中心。

所以，有时候即使真的很想和你一起参与儿子成长的瞬间，抬脚迈过了门槛，还是会犹犹豫豫地收回来。等他长大一点吧，等他身边的娃娃都长大一点儿吧……我是这么想的。只是会觉得，对他很抱歉。”

“蹦米呐，辛苦了，真的辛苦了。”爹地翻来覆去地重复着这两个字，竟然像是哽咽了一般。

“米诺，也不用那么辛苦呀……”阿爸抬起脑袋，望着床边悬挂着的小夜灯微黄的光芒，“小民老师都说了，范范是幼稚园里很受欢迎的小孩子。”

“可是我还是会希望，孩子们在谈到范范来自什么家庭的时候，都会说他有一个很棒的爹地。”爹地在阿爸头顶上落下一吻，“还有，一个全世界最棒的阿爸。”

“一个不会因为他爹地和三十位女士合照而生气的阿爸当然很棒。”阿爸突然躺回枕头上，赌气地一蹬腿。

“哎哟，疼死啦！”

“踢到脚踝了吗？没事吧？我就说你这样怎么去比赛啊……”

“骗你的，一点也不疼！”

“满嘴假话的家伙，我睡了！明天你记得准时送范范去上学！”

“说个晚安嘛，蹦米尼……”

“不说。”

“好吧，但我还是要说的，晚安，蹦米尼。”

“晚安。”

“你这还不是说了吗——”

夜灯捻灭。崔范松开手，敞开的裂缝缓慢闭合，像隐秘的锁重新扣上。五岁的心海，从未有过的情绪莫名潮涌，漫上堤岸：或许，你会相信一位几分钟前还在为电闪雷鸣而害怕的孩童的勇敢吗？在门合上的那一刻，他背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，雨水早已偃旗息鼓，来自五岁的英雄主义则融进微明的天光。

“我们今天在课堂上画画啦。”第二天的晚饭时分，崔范一边嚼着嘴里的蒜味辣虾，一边含含糊糊地说。

阿爸帮他拭去嘴角的油渍：“画了什么呀？”

“老师说，要画画自己的爸爸妈妈什么的。等等喔，我拿给你们看看！”

他又蹦蹦跳跳地跑回房间，从书包里翻出自己的小画夹。画被平铺在桌边，上边绘着一座小房子，被涂抹成糖霜的颜色。天上正在飘雨，崔范画的时候一定下了很大功夫，他竭尽全力地把所有雨点都画得一样大，浑圆而饱满。而房子前头小院里的三个人，正聚在一把透明雨伞之下，他们全都套着湖蓝色的雨靴，手拉着手，哒哒地踩着水。他们的身边，大朵大朵的金达莱花正在盛放，把篱笆也洇染成好看的淡紫色。

“哪个是我呀？”珉豪心急火燎地嚷嚷。

“就不懂得仔细看看嘛？”金起范指指小孩子左边穿着风衣的男人，他的脑袋旁画了几个跳跃的八分音符，“这是在唱歌吧，肯定是你没错了。我可不会在自家小院里做这么丢人的事情，等下邻居肯定来投诉啦。”

“那这个就是你阿爸喽？”珉豪把脸贴近画夹，“你阿爸脑袋周围是小云朵，这是表示思考对吧？云朵里怎么有三只小猪呢？哦，我知道了，你阿爸最近跟你讲的故事是关于小猪的？害，你阿爸还是个编剧呢，讲故事都没什么新意！”

崔范坐在中间，抿着嘴，认真地憋笑。阿爸和爹地几乎每天都要互相拌嘴几回，每当这种时候，静静享受就好了，还可以学不少斗嘴的招数，也正因此，幼儿园的小孩都说不过范范。

“这又是什么呢？”阿爸和爹地同时被画上的数字吸引了注意力，“怎么又有一个91，又有一个100的。是分数吗？”

“91代表的是咱们家，清潭洞91号。至于这个嘛，再仔细看看。”崔范骄傲地一仰头，“是100+。是我这次画画的得分。”

阿爸点点头：“确实画得不错，但是，不准太臭屁太骄傲！这个加分，是老师给你的鼓励……”

“不是的。”范范突然郑重其事地挺直腰杆，“老师说，这幅画就值得100+。因为我画完画，还上台去讲了我们家的故事。”

“哦？”

“我告诉其他的小朋友了，屋里阿爸是编剧，他写过好多阿姨叔叔、甚至爷爷奶奶都会看的电视剧和电影。这些电视剧和电影里的好多插曲，都是我爹地写出来的。我还给他们哼了爹地的几首歌，好多小朋友都说听过，钟铉还陪我唱了。这时候，珍基突然站起来问我——”他顿了一下。爹地和阿爸迅速地交换了一下眼神。

“他问我，‘你叫爹地和阿爸，会不会叫反呀？’我说，‘偶尔会，就是在脑袋瓜不太清楚的时候。’他想了一会儿，又说：‘看来有两个爸爸确实有麻烦的地方。不过我觉得这也蛮酷的。万一下次亲子运动会你阿爸也来了，会不会一下子拿下二十多块金牌啊？想想就好羡慕喔。’

我还在忍着笑呢，我没有告诉他，其实我阿爸体育没有很好。他正准备坐下，又突然摇摇头说：‘其实你们家也没什么特别的。我不羡慕你们，我爸爸妈妈才是最特别的，我爸爸那么高，可每次妈妈都能提溜到他的耳朵。我爸爸嗓门很大，可是我妈妈一按到他耳朵上的开关，他就会消音。这才算特别嘛。’

好多小朋友也都跟他差不多觉得我们家很酷，但没什么特别的，他们爸爸妈妈才是最不一样的。好吧，听他们说到最后，我对我的画都没信心了。

这时候小民老师走过来，他说，我们每个人的家都很相似，大家都有一样的开心和幸运，不过，我们的家都很特别，因为我们的心意很珍贵，它们是独一无二的，是会闪光的。因此，大家都值得一百分。

不过，我是第一个上台分享我们家故事的人，我的故事很好听，我的阿爸和爹地都是顶顶温暖和可爱的人，金达莱花、透明雨伞和雨靴都很漂亮，所以，我值得一个100+。”

范范很少连着说这么多话，说长句的时候，他会“嘶嘶”地倒抽一口气，阿爸和爹地就会轻轻拍一下他的背，让他慢点说。但他没法慢下来。他好想看到阿爸和爹地那担心的眼神逐渐消弭，光芒从亮晶晶的瞳孔里跑出来，他想听到阿爸和爹地放心地轻吁一口气，想站到那餐桌旁的百叶窗边，看初霁的天空展露雨后的笑颜。不过，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呢，就被爹地一把闷进怀里。阿爸揉着他的头发，在他头顶上方边笑边喃喃地说：“是一幅值得100+的画呢。”

那一刻，他积蓄了一天的、关于做英雄的宏图远志轰然倒塌，他选择蜷缩在爹地宽厚的怀抱里，任由阿爸给自己温柔地顺顺毛，只管闭上眼睛就好啦。

小民老师说得很对，他们都是顶顶温暖和可爱的人。

幼稚园的运动会没选好时间，起床的时候大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。小民老师在群里通知了所有家长，说是启用另外一个方案，亲子运动会照常进行，只不过在室内举办。阿爸急吼吼地给范范套上雨靴，又给自己也穿上，再冲着身后还忙着啃肉的爹地大喝一声：“米诺快点！来穿鞋！”

“阿爸今天也能一起参加运动会，真是太好了。”走在上学的路上，范范抓住阿爸的手晃晃荡荡。

“这也不是你踩水的理由。”阿爸一脸义正辞严，“还有你，是不是你带坏儿子的？每次都把裤管搞得黑不溜秋的，是不是你带头踩水的！”

“所以才需要阿爸来管着爹地呀！”范范又去晃晃爹地的手，“阿爸，我们三个以后就一起上学吧。”

“一起上学吧——”雨珠从透明雨伞上滚落下来，愉悦地哼起湿润的歌谣。空中那架气味的钢琴不知被谁的手拨动了，也在浅浅淡淡地吟哦着。

“一起上学吧，好不好呀？”范范急不可耐地重复了一遍。

“好。”阿爸冲他笑笑，爹地也轻笑了一声，像是很高兴的样子。

“太好啦！”阿爸和爹地都高兴，他当然比谁都开心。他蹦起来，下意识地又开始兴奋地踩水。

“唷，你这孩子！怎么说都不听的家伙呀！”

“阿爸和爹地一起来试试看吧！”他抓住身边的两只手，带领着他们欢愉地蹦起来。湖蓝色踏过地面雨的涡轮，就像巫婆在施魔法，把水痕变成伸展腰肢的金达莱花。三个人就在透明的雨伞下蹦啊蹦啊，就像他用稚拙的画笔绘下的那样。直到雨伞也跟着簌簌地舞动起来，直到脚下的街道流淌成一条会发光的河流。